饼子压根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他把本子往公羊敛的方向一推。
“这个，应该可以。”
这怕是卢露璐这几天来第一次听见饼子说话。
这人自从她来就一直冷着脸，话也不说一句，不知是先天面瘫还是后天聋哑。
公羊敛拿过本子才看了一眼，就笑了。
“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点子呢？就它吧。”
他把本子放到一脸懵的卢露璐眼前。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挺好的？”
卢露璐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
“什么啊？这本不都是拐卖人口吗？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你们什么意思。”
“你看不是有很多妖怪喜欢吃小孩子嘛，这本子上被拐的都是女人小孩，顺着这些孩子的去向，应该就能找到些吃小孩的东西。”
“但是这些案子都没破啊，谁知道这些人被卖到哪去了？”
“我们跟着他们去不就得了。”
公羊敛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狐狸。
“姐姐，你看我们三个，不就是活生生的女人和小孩吗？”
卢露璐差不点晕过去。
这是何种脑洞才能想出的操作……
“你……你是想被拐卖！？”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都挺符合规定的。”
“那饼子怎么办？一般的人贩子哪能吃得下异族这么贵的货。”
“说不定他们是大组织呢？”
这计划漏洞不小，还是得认真修订一下。
“我偷偷的跟着你们，普通的马车甩不掉我，找机会应该可以混进去。”
今天饼子说的话居然超过了30个字，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我承认人贩子是不少，但是我们得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为什么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沦陷在这种奇怪的计划里了。
“虽然这些案子都没破，但是你看，这上面都写了失踪的估计时间和大概地点，这种人贩子流窜的地方都是有特征的。”
“他们拐的人越多，行事规律就越明显，在老巡捕眼里特别明显，所以他们最后总会被抓起来的。”能够有机会去人贩子黑窝点一日游，公羊敛看上去好像还挺开心？
“我们只要分析一下，把自己打扮的容易受害一点，大晚上的一出门，在他们活动高发的地区多走两步，就会很容易被捕获的。”
那你的计划还真是天衣无缝哦。
卢露璐已经无力吐槽了。
“来吧，多翻一翻，为今晚选几个吉利的好位置！”
————
最后敲定的目的地是玉江边。
这条江和对岸完全没有码头相连，水又深又湍急，还是城市边界，完全没有照明，一到晚上黑的要命，实在是个作死的好地方。
这里的人员失踪率也理所当然是最高的。
几个孩子离开衙门以后，花了几枚铜钱在裁缝店一人换上了一身简朴的布衣。
按照公羊敛的意思，这是为了提高自己一行人的吸引力，人贩子肯定不会选择穿着得体有可能是富人家出身的孩子下手。
“我们要满足消费者们的需要！”
公羊敛总是会说一些卢露璐听不懂的话，但是她也实在是懒得去问了。
天剑门掌门大人啊，保佑我，就让这尴尬的夜晚赶紧过去吧。
趁着天还没黑，几个人先去好好的吃了顿饭，毕竟如果计划成功，人贩子的饭可是一点也不好吃的。
“记住！到时候你一定要演的惊恐一点，像一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委屈，一样可怜，必须哭出来，梨花带雨知道吗？必要的时候可以紧紧抱着我，我们的设定是姐弟，这点你可千万记住了。”
“好啦，用不着你一个小孩子担心，这点演技我还是有的。”
虽然卢露璐看上去有点呆，但是曾经做过流浪儿的她，这种装可怜的经验倒是一点也不缺。
饭毕，天色也暗了下来，饼子一出门就不知道藏到哪去了，就剩下卢露璐和公羊敛两个人开始了行动。
公羊敛捏着卢露璐的衣角，两个人按原计划在街上溜了几圈，等天完全黑了以后，就向着目的地玉江边走去。
眼看着街上的人是越走越稀疏，最后安静完全笼罩了四周，公羊敛拿着不太亮的小灯笼，照亮前行的夜路。
走着走着，他突然拉了拉卢露璐的袖子，“姐姐，我要尿尿。”
卢露璐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么黑，太危险了，我们马上就到了，可不可以忍一忍？”
“不要嘛！我忍不住啦！”
小男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娇气，听得少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黑了，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我不好意思！姐你等我一下。”
公羊敛突然松开手，跑到刚刚经过的小黑路口。
“小敛？”
公羊敛带着灯笼这一走，四周就完全黑了下去，卢露璐刚想进小巷去追他，却被一只拿着白布的手捂住了口鼻。
“唔唔唔！”鱼居然真的上钩了！
虽然这股劣质的药味她一闻就知道对自己完全无效，但此时应该晕倒。
卢露璐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却被一只手扛了起来。
扛她的人走了两步也进了巷子，借着小灯笼的余火，少女悄悄眯起眼睛偷看。
公羊敛被一个强壮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上，毫无动静，不知是被打晕的还是被迷晕的，小脸上完全没有了醒着时的神采飞扬，显得非常的可怜。
卢露璐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和你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何苦这么努力的帮我，还把自己也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却只是为了一个不知能不能达成的口头承诺而已。
她闭紧眼皮接着装晕，却感到身边那股本来若隐若现的龙威突然变得冰冷沉重起来，仿佛就连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饼子，你可得忍住了，这时候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扛着她的男人仿佛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他的同伴跺了跺脚。
“怎么这么凉？先回去吧。”
两个人贩子带着孩子们上了一辆不知何时停在道路尽头的马车。
赶车的人一看到他们就乐了
“哥几个今儿运气不错啊？”
“得了吧，这都好几天了，还是第一次进到货。”
“这行哪能天天开张呢？这两天邺城也不消停，该商量着换地方营生了。”
蒙着黑布的马车在黑暗的土路上快速又安静的穿行，带着两个孩子前往他们真正的目的地。
————
公羊敛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
周围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小孩，男孩女孩都有，但大多满脸泥水，想分男女基本只能看发型。
小房间的地面又冷又潮湿，所有的小孩子都这样随随便便的丢在地上。
感觉对于人贩子而言，小孩很不值钱的样子。
公羊敛暂时是所有孩子里第一个醒来的。
这并不意味着他的体质就比这些孩子好，也可能是因为他被抓的比较早，晕的早，醒的也早。
但是公羊敛陷入了一个新的困境。
卢露璐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
本来以为他们遵循抓到的人关在一起的抢劫业惯例，结果居然是直接分类贩卖，公羊敛还是错估了人贩子业的行业习惯。
这也不怪他，毕竟无论哪个文明也不会把拐卖儿童的相关知识写成拐卖指南流传千古。
要是真有文明这么干，估计也早就该灭绝了。
手脚都没有被束缚，公羊敛在确认房间的门严丝合缝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之后，姑且先点了点室内孩子的数量。
算上自己，一共四个男孩，四个女孩。
孩子们看起来年龄不一，但都是和公羊敛差不多五六岁，有两个稍大一点，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
嗬，怕不是真的是要卖童男童女喂大蛇吧？
这群人药下的是够猛的，不管公羊敛怎么拧那几个小孩的耳朵，捏他们的鼻子，甚至弹他们的丁丁，他们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当然，公羊敛完全没有去碰女孩子们。
太小了不好玩。
最后他把脸贴在了墙壁上，企图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徒劳无功，这破房子外面比入了土的棺材还要安静。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个娇嫩的小声音。
“嗯……这是哪？诶？你在干什么呀？”
公羊敛一回头，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坐在地上，有点呆呆的看着自己。
她明显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一边用不怎么干净的小手揉眼睛，一边迷迷糊糊的向自己搭话。
小丫头满脸都是泥水，也看不出到底好看不好看。
这小丫头是所有孩子里和自己年龄最接近的一个。
“你被人贩子抓啦，要被卖掉了。”公羊敛故意吓唬她。
但小丫头居然没被吓住，而是又用那种迷迷糊糊的口气回答道。
“你骗人，我本来就是被妈妈卖到这的，怎么可能再被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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